冬季气温低，窗上结了白霜，而饭店包间内暖气正浓，檀木桌上都是丰盛佳肴。
高远却没心思夹菜，他搁下筷子，脸色微沉，睇向顾辰南，“二少这句话很有歧义啊！怎么，你能提前预判我boss夫人是死是活？”
他微仰身，往后靠，端的是矜贵精英风范，代表的是厉煜煊的颜面。
微醉且嘴上没把门的顾辰南当即挑高了眉，嘿嘿笑了两声，“我又不是预言家，只不过，看网上消息，那厉夫人满身是血的，一看就活不成……啊！”
是陈宁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脚背。
顾辰南倒吸一口凉气，本想一个狠戾眼神看过去，注意到是大哥陈宁，忙堆起讨好笑容，“哥？”
高远脸色已彻底沉下去，冷冷扫一眼顾辰南，“怎么，二少这话代表的也是陈少的意思？”他视线瞟向陈宁。
不愧是厉煜煊的特助，那凉薄眼神一扫过来，不怒自威，很有上位人士的架势。
虽比不得厉煜煊，却让人不敢小觑。
陈宁额头一阵冒汗，未语先笑，竟亲自起身给高远斟酒。
“高特助，我陈宁当然希望厉总夫人平安顺遂，吉人自有天相。顾辰南就是个混混，仗着是我弟弟的身份，说话从不顾忌，他大大咧咧的，说话也不走心，这事你千万别给厉总提。你别见怪，我回去就好好收拾他一顿。”
伸手不打笑脸人，且陈宁背后势力也不可小觑。
对方给了面子，高远也不好僵持，伸手接了酒杯，笑了一声，“陈少客气了。我跟着boss，素来尊重你，但二少和你的行为作风可是差了十万千里。”
陈宁赔笑点点头。
高远再睇了顾辰南一眼，眼眸覆盖寒霜，意味深长轻笑一声，“我在这儿，二少口出狂言关系还不大，若是不小心在厉总或其他大佬面前说错话，后果就没这么简单了。”
狐假虎威的功夫很到家。
陈宁自知理亏，知道高远狐假虎威，却不敢不给好脸色，笑着点头。
他回头冷睨顾辰南一眼，“还不快给高特助道歉！”
顾辰南正攥紧拳头，眼冒怒火，他见不得自己大哥被别人耍脸色看，此刻一听还要道歉，顿时皱眉，“哥？你让我给他道歉？”
陈宁寒眸严肃，“顾辰南，别给脸不要脸，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这语气吓了顾辰南一跳。
顾辰南颤了颤唇，内心把对方骂了个祖宗十代，暗想找机会铁定好好收拾他，但在陈宁那冷峻目光面前，他紧咬牙关后，还是一抱拳，江湖混混态度道，“是我说错话，高特助别见气！”
顾辰南说完，邪肆冷笑一声。
这道歉得很是勉强。
高远在商圈混太久，跟厉煜煊这些年，最尊敬厉煜煊，见顾辰南道个歉都如此勉强，更觉得自家boss颜面受损，当即冷哼一声。
“看二少这样子，怕是我高某今晚还没回家，半路就要出事吧？若不是看在陈少的面子，你以为你会有和我们厉总同桌的机会？”高远不屑道。
陈宁恨铁不成钢的瞥了顾辰南一眼。
本想带他出门长长见识，结果却闹出这一场笑话。
顾辰南在他手下闹过太多错事，陈宁每每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托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待。
可眼下，顾辰南摆明要报复高远的目的那么明显，这事怕是不好善了。
陈宁一觑眼前形势，甩手就给了顾辰南一巴掌，“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敢动歪心思，你以为厉总的属下是你能随便动的对象？”
这一巴掌带着寒风，凛冽霸道。
一巴掌下去，顾辰南跌坐在地，倒在桌子和椅子之间，脸上顶着巴掌印，满脸涨红，极其狼狈。
他瞪大了眼，“大哥？我可是你亲弟弟，你居然帮着外人？你怕那厉煜煊，我可不怕！”
再“啪！”的一声。
陈宁带着厚茧的手掌微发颤，打了顾辰南后，指着他骂，“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这些年是我太惯着你了！”
顾辰南还倔强瞪着他。
陈宁再挥手要打。
高远疾步上前，拦住陈宁，“陈少，别为了外人伤了你自家兄弟的和气。”他将早已拟好的合同从陈宁面前拿回来，笑容意味深长，“有二少这个定时炸弹在，我高远自作主张帮厉总拦下这合同，合作再谈吧。”
陈宁虽是道上霸主，但并非没有后起之秀。
且顾辰南的确是个定时炸弹，又是家族内部矛盾，一旦爆炸，极其凶险。
来之前，厉煜煊就暗暗叮嘱过高远见机行事。
此刻，高远心里已有数。
高远拎起公文包，决绝走人。
陈宁脸色微沉，满是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