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小说 > 都市小说 > 北京教父 > 第五章 被刺四十八刀,周奉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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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北疆病重的时候,刘南征几乎天天去看她,每次去,都要大哭一场。一天下午,他又去看陈北疆。她正在喜滋滋地玩着撕书的游戏。一大本精装的书被她用力扯开,然后,认真地把每页纸都撕成小碎片。

    她坐在一大堆碎纸片中,快乐地唱着歌。

    “北疆,南征来看你了。”

    阿姨说着,硬从陈北疆手中夺过一本新书。

    “他不叫南征,他叫蠢猪。嘻嘻,猪吃屎,猪拱土,肥猪放屁打嘟噜,大猪下小猪……”

    刘南征不语,默默地看着她。

    陈北疆无书可撕,就把碎纸片摊开,用手指在上面胡乱划着,嘴里还在哼着歌谣。她的两眼,却直勾勾地望着雪白的墙壁。墙上,悬挂着一帧她童年的小照:一个漂亮得惊人的女娃娃,身穿白色的短裙,头上打着白色的蝴蝶结,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和平鸽。她站在高大的华表前面,显得那么天真、弱小。

    刘南征的鼻子一酸,又掉下了眼泪。

    忽然,陈北疆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两眼圆睁,身子紧张地往后缩着,两肩瑟瑟发抖。然后,她突然用手紧紧捂住眼睛,惊恐地惨叫一声,号啕大哭起来。

    刘南征赶紧把她抱起来,紧紧地搂在怀里,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别怕,北疆,我在这儿,没人敢欺负你,别怕。”

    他偶一低头,发现刚才她在碎纸片的堆上,用手指划出一个清晰的大字——“周”。

    第二天,刘南征和田建国把陈北疆接了出来。他们对北疆的母亲说,带她出去散散心,顺便去看个精神科大夫。

    他们来到樱桃沟。一直走到沟底以后,两个人又架着陈北疆上了南坡。翻过山顶,是一大片翠绿的松林。在林中空地上,有一座被红卫兵砸毁了的陵墓。

    陈北疆神情忧郁,眼睛痴痴地盯着横躺在地上的断碑出神。过了一会儿,她又嘻嘻地笑了,问刘南征:“你们要强奸我?”

    刘南征一下子蹲在地上,痛哭起来。田建国也哭出了声。

    哭了很久,刘南征毅然地擦干眼泪,站起身来,对田建国说:“建国,你把我捆在树上,捆紧。”说着,他脱光了自己的衣服,跪在地上,背靠着一棵松树。

    田建国用绳子把刘南征紧紧地捆在树干上,然后,他抹着眼泪,远远地躲到山坡下面去了。

    “陈北疆,你认识我吗?我是谁?”刘南征把头低垂在胸前,问陈北疆。

    “大男孩,你是一个大男孩,强奸犯!”陈北疆蓦然回头,发现了刘南征,笑嘻嘻地说。

    “对,我是强奸犯,我叫周奉天!”

    陈北疆惊叫一声,转身就逃,但是她被枯干的松枝绊倒了。

    “是,我是周奉天,我是强奸犯,我要强奸你。陈北疆,你跑不了。”刘南征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陈北疆的脸,“可是,你不用怕我,因为你有武装带,你可以抽我,把我抽死。”

    陈北疆似信似疑地望着刘南征,把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使劲地咬着,咬出了血。

    “你快抽呀!用皮带,用树枝,用脚踢,用牙咬,快呀!”

    “我不敢。你起过誓,要报复的。”陈北疆嗫嚅着说。

    “我不能报复你,因为,你可以打死我。会的,陈北疆,你一定能打死我。你看,陈北疆,那就是我的墓地。你把我打死,就把我埋在地下,再压上那块大石碑,我就永远也出不来了。”

    “我真的能打死你?”

    “一定可以。”

    陈北疆突然捡起一根粗大的枯树枝,两眼睁圆,嘴里吐出白沫,扑到刘南征的身前,严肃地说:“你是周奉天吗?”

    “是。”

    “你是个大流氓?”

    “我是大流氓!”

    “你记得我立下的誓言吗?”

    “打死我,听我的叫喊。”

    陈北疆抡起树枝,狠狠地抽在刘南征的脸上。枯枝划破了他的眼角,流出了血。

    刘南征痛苦地叫了一声。

    “你疼了?哈哈。你叫喊了?哈哈,我要让你们都跪在我的脚下,哭叫。”她兴奋地大叫着,又抡起了树枝。

    一声抽打,一声惨叫;一声惨叫,一声抽打。人性和兽性,追悔和复仇,理智和迷惘,组合成一种疯狂的音响,久久地徘徊在密林中,回荡在山冈上。

    躲在山坡下的田建国,早已泣不成声。他用手死死地捂住耳朵,脑袋拼命地碰撞着大地,大口大口地啃着泥土……

    枯枝突然断了,陈北疆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