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喝酒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眨了眨眼睛。

    武皇对裴越的疼爱,出乎她的意料。

    这一件事,归根究底,都是裴越有错在先。

    离经叛道的人,在这个时代,不容于世。

    但武皇力排众议,创下武道地牢和精神元师,用一堆弟子,来掩盖他想要保护裴越的心。

    奈何裴越活在过去,不懂武皇的用心良苦。

    武皇亦有自己的深思熟虑,没办法与裴越开诚布公。

    久而久之,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便是数千年了。

    轻歌紧抿着唇,眼底滑过了一抹深思。

    “是个好师父。”轻歌说道。

    “可对于他来说,本皇却是天底下最糟糕的师父,不是吗?”

    武皇苦笑一声,自嘲地道。

    他端起清茶,喝了口,唇齿间都是无比苦涩的味道。

    武皇皱眉的瞬间,却见对面的少年,又倒了一杯酒,猛地唆了一口,还咂了咂舌,用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渍。

    酒,有那么好喝吗?

    武皇拧眉。

    轻歌喝完一壶,又取出了一壶。

    “这是什么酒?”武皇问道。

    “富贵酒。”

    “好难听的名字。”武皇耿直地说。

    轻歌目瞪口呆,蓦地看向武皇,两眼都是愤怒。

    这可是她精心取的名字,武皇竟敢嫌弃。

    末了,轻歌想到武皇实力滔天,掐死她宛如踩死一只蝼蚁那么简单,便无奈地耸了耸肩。

    武皇还真的能嫌弃!

    “听说过姬王妃吗?”武皇试探性地问。

    “听说过。”

    “认为,姬王妃如何?”武皇眯起眼睛,不放过少年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少年却是猛喝了一大口酒,眯起眼睛,摇开了的玉骨扇子,笑眯眯地说:“此女只应天上有。”

    这回,轮到武皇愣住了,“对姬王妃,竟有这么高的评价?”

    “武皇,晚辈认为,姬王妃有将相之才,栋梁之功勋,她乃江山社稷之福,还是舍生取义的英雄。更何况,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晚辈相信,即便是卧病在床,她也绝对是最英勇的病人。”

    轻歌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武皇:“……”

    这番话,估计连邪殿鬼王都夸不出来。

    此刻,武皇疑虑全消了。

    或许是他多虑了吧,眼前的少年,怎么可能是姬王妃呢。

    武皇绝不相信,世上有人会这么厚颜无耻的夸赞自己。

    很显然,武皇低估了夜轻歌厚脸皮的程度。

    轻歌一连喝了三壶酒,中间还打了个酒嗝。

    喝到尽兴处,轻歌提着一壶新的富贵酒,来到武皇的这边,与武皇坐在一起,勾着武皇的脖子,说:“武皇,晚辈很敬重,这数千年来,恪尽职守,为黎民百姓,为武道修炼者,乃至于是为裴越所做出的贡献,晚辈都历历在目。晚辈相信,这历史也铭记于心。”

    扑面而来的酒香味,叫武皇一愣。

    这少年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武皇更加不知该如何应对。

    想推开吧,但人家都夸到了这个份上,又怎么好意思?

    武皇脸颊微红,低头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武皇,来,喝了这杯酒。”轻歌倒满一杯酒,放在武皇的面前。

    武皇是个有原则操守的人,一万年来,不曾碰过一滴酒,又怎么可能在此时破戒呢?

    “夜元师,醉了,冷静一点。”武皇道。

    轻歌咧开嘴笑:“武皇难道不想知道,裴越困于心劫几千年,为何会在今日走出武道地牢吗?”

    “为何?”

    这的确是武皇想要知道的一件事。

    轻歌挑起了妖冶的眉梢,眸底流转着狡黠之色。

    她朝武皇勾了勾小手指,武皇严肃至极,却还是凑近了几分,竖起耳朵听。

    轻歌低声说:“他喝了这富贵酒。”

    “什么?!”武皇声音低沉,蕴满了怒意:“放肆!他怎么能喝酒?喝酒误事!”

    “武皇,难道不想知道,裴兄他不胜酒力,为何还要喝酒吗?”

    轻歌道:“难道不想师徒二人重归于好吗?重点不在于邪殿,或许,喝了这一杯酒,什么都明白了。”

    区区一杯酒而已,能有这么神奇吗?

    武皇是不信的。

    但他却是,不由自主地接过了一杯酒。

    像是喝毒药吧,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仰起头来,一鼓作气将一杯酒水,尽数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