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床十二年，穆老爷子骨子里还保持着曾经的优越感。
他穆家是这县里的第一富豪，同时也是这整个蓟川郡数一数二的大户。因为从商，就算有再多的钱，也总是被那些有权有势的轻视，所以他更在意别人对穆家的看法。
文程璧都欺负上门来了，穆老爷子焉能坐视不管？
“爹，都是误会，这种事儿怎么能孩子做主？雪儿的婚事，小婿会同文大人再商量的。”
“你放屁！”穆老爷子半点不给常靖义脸面，“我穆守德还活着，我孙女的婚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做主了？”
常靖义早就作威作福惯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呵斥？当下脸色也有点不好看，“爹，雪儿的婚事，是芳菲定下的。”
意思是，我没资格，那你女儿总有资格了吧！
“芳菲的眼光不好，给自己选相公，给女儿选相公，统统选的是狗屁！”
……
这话得罪的可不止一个人。
常靖义就不用说了，文经年也顿时面色如冰。
他也有着文人的傲气，被一个商贾如此奚落，还从没丢过这么大的脸，顿时大为光火，“既然穆老爷子也这么说了，那我文家也不是非要与你穆家联姻不可。程璧，走！”
文程璧做梦都没想到，竟然只是穆老爷子的几句话，就让他爹改了主意。
赶忙跟上他爹的脚步，只等从他娘那，取了信物还给穆家，这亲事也就是作罢了。
“等等！”
一直都没有来得及插话的穆香雪，喊住了二人。
文程璧听出是她的声音，实在是不想再多看她一眼，推着他爹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穆老爷子不悦之情溢于言表，“你喊他们做什么？难不成你还不死心？”
穆香雪顿时红了眼睛。
她死心，她怎么可能死心？文程璧是她最后的稻草，她如果不能嫁过去，就要留在这里受那白姨娘和常凌倩的磋磨。
这点她清楚的很。
“我不管，这是我娘给我定下的婚事，你们谁都别想抢走！”
“糊涂！”穆老爷子脸涨的通红，他心知说不通这个死脑筋的孙女，索性撂下狠话，“只要我还活着一天，这个家，就得听我的！”
拐杖敲得地面咚咚作响，穆老爷子吼完这一句，就让下人搀扶他回去。
常靖义捏在袖管里的手早就泛出了青筋，盯着穆老爷子的身影，不知在想什么。
……
文家。
关氏在听说了文程璧擅自去了穆家之后，自然是将他叫来，骂了个狗血淋头。
“娘，你既然也不喜欢那个穆香雪，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因为穆姨的关系，就要另看她一眼？难道你儿子的终身大事，还比不过你和一个死人的情谊吗？”
关氏其实这心里也不得劲。
但她总是过不去那道坎儿。
芳菲那么一个善解人意的人，怎么就生了个跟她一点都不像的女儿呢？
叹了口气，斜靠在茶几上，倚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娘，爹也已经同意了，你就把穆姨的信物，还给穆家，好不好？”
“你爹是怎么同意的？”
“还不是那个穆老爷子……”文程璧将在穆家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既然人家也看不上咱，咱文家又何必去热脸贴那冷屁股？”
关氏的关注点却不在这儿了，“你说是穆老爷子退的婚？他起来了？”
文程璧蹙眉，“都说这穆家老太爷常年卧床，可儿子看他是精神着呢！”
关氏喃喃，“竟然是这样……快，备矫，我要去穆家。”
文程璧不明所以。
“这些年，我本该去探望穆老爷子，可奈何穆家没个正经的女主子，我实在不便。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对芳菲的死心存疑虑，现在穆老爷子清醒了，我得去跟他问个明白。”
文程璧心下思索了一番，不确定的问道，“娘，你的意思是，芳姨是被人害死的？”
“这我不确定。”关氏摇了摇头，“但芳菲待产的时候，明明好好的，大夫也说那胎相很稳，人怎么就能说没就没呢？”
“这大夫也有说不准的时候嘛。”
关氏白了他一眼，“可是芳菲一死，穆老爷子就病了，这一病就是十二年，我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你别管我，只管备轿就是。”
“可是娘，现在人穆家正跟咱家置气，你就算去了，那穆老爷子说不定也得让你吃闭门羹。”
“……”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
关氏气急败坏的捏了文程璧胳膊，“都是你，惹是生非！”
文程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