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程璧回到家中时，才发现关氏正气势汹汹地准备出发寻他。心里后怕了一下，难怪大哥会那么说，果然有道理。
关氏见文程璧孤零零的站在府门前，心里一喜后脸色便是一板。
大步走向他，不顾文程璧已然“十七岁高龄”，伸出手就揪住了他的耳朵，“你个死小子！这两天跑哪儿去了？说？是不是又去了乡下？”
文程璧显然没想到自家老娘会来这么一手，被抓个正着，“哎呀！娘！大街上大街上！注意影响！”
关氏哼了哼，不过也同时松了手，“你还知道影响？你把人穆家小姐丢在这儿不闻不问，一个人跑的无影无踪！我和你爹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一提起“穆家小姐”，文程璧心里说不出的烦躁，甚至隐隐的升出一股子暴戾，他说服自己，这只是因为穆家那位大小姐实在不堪，让他难以忍受，仅此而已。
眼见自己寄予无限期望的儿子脸色越来越差，关氏也顾不得在大街上训斥他，而是拉了他，直接回了府。
“趁你爹还没回来，你先跟娘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想？能怎么想？
一回家，文瑾瑜就不可避免的头大，“那得看您二老是怎么想的。”
他摆明了一副无赖的样子，关氏气的嘴唇抽抽。
自己闹了一场，把人家姑娘撩家里，他还跑没影儿了，回来却说看她这个当娘的要怎么想？
他给自己这个当娘的留余地了吗？
平了平情绪，关氏严肃的看着文程璧，“程璧，你跟娘说实话。”
文程璧挑了挑眉，拿起一旁的茶水就往嘴里灌，“啥实话？”
“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
“噗！”
一口茶水直接喷在关氏的脸上，瞬间，关氏端庄的妆容上就带了点深褐色的茶叶沫子，显得滑稽又可笑。
文程璧不受控制的大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缓缓的收敛了起来，嘴角依旧是平日里，放荡不羁的扬起，“怎么可能？”
“真的？”关氏抹了一把脸，狐疑。
“自然是真的！”
关氏又拿眼睛打量了他一番，犹豫的道，“没有就好，你记着，咱们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门的。你要是不喜欢那穆家小姐，也得娶一个门当户对的，知道不？”
“知道了知道了！”文程璧显得有些不耐烦，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收拾一下，跟娘去穆家，赔礼道歉去。”
“……”
“不管怎么样，你把人丢在府上不闻不问，就是你失礼。”
“……”
“你若是不去，等你爹回来，小心你的皮！”
文程璧换了个姿势，卸下了玩世不恭的样子，定定的看着关氏，“娘，你直说了吧，你也因为大哥那一句话，对穆香雪有了芥蒂不是吗？”
关氏心头一跳。
“否则，以你的为人，早在第一天就给我找回来了。”
关氏抿了抿唇，眼神闪烁。
“道歉我是不会去的，她穆香雪什么样，整个绥远县的人都知道。爹是父母官，这几日去衙门告她穆香雪的人也不少吧！医馆里那么多无辜的人都糟了她毒手，这样一个阴狠的人，娘你真的忍心让儿子娶她回来？您就不担心以后文家不宁？”
关氏斟酌了半响，显然是将文程璧的话听到了耳中，沉闷了许久，才道，“她其实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芳菲死得早，她爹就管护着那外室子女，穆老爷子顾及不到她……”
“这根本不是理由。”文程璧挥挥手，浓淡得益的剑眉轻蹙，一脸正气，“有的人，就算给她放在更恶劣的环境中，被双亲丢弃，被所有人轻视践踏，都会以最乐观阔达的心胸来看待他人，更不会像穆香雪一样识人命如草芥！”
……
关氏被说的哑口无言。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儿子是对的。
让香雪那孩子，当她们文家的媳妇儿，确实不够格。可她当初已经答应了芳菲，这又该如何是好？
而且，瑾瑜说的对，香雪……命格太硬了，万一真的碍着程璧，又该如何……
……
是夜。
孙紫打了个哈欠从新窝里出来。
抬头瞅了眼月色，再看看空无一人的小巷，抖了抖精神往家里走去。
白天，那些东西不便拿出来让众人看到，她要趁着夜色，一点一点的搬运过来。
今晚的月亮暗沉沉的，时不时就被乌云遮住。明明是夏日，却有着从四面八方吹来的贼风，哪怕出来前随手抓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孙紫都觉得有些凉飕飕的。
月黑风高杀人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