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贾敏在那愤恨古代的社会制度。单说茗烟被宝玉撞破他和小丫头的云雨之事,担心宝玉想多了,将事情记在心里,把那个丫头指给他。茗烟虽然和卍儿只是露水的情分,他可不惜得要宁国府里出来的丫鬟做媳妇,因此就想着转移宝玉的注意力,将这事给混过去。于是就撺掇宝玉去城外逛去。

    宝玉虽然心喜,但是总算还有一分理智,知道轻重,担心街上人杂,不敢乱走。茗烟知道袭人被家里接去吃年茶,因袭人平常小恩小惠的没少笼络茗烟,茗烟念着袭人之情,就劝宝玉去她家。让宝玉去看袭人,可是给袭人长了脸面。茗烟这边不仅报答袭人素日对他的照顾,而且还讨得了宝玉的欢心,更平了此时尴尬,就此抹过此事,一举三得。因此说服了宝玉之后,主仆两人悄悄牵了马,从后门去了。

    宝玉到袭人家,不仅是给袭人长脸,而且还打破了袭人和母亲兄长的僵持。原本袭人母亲和兄长接她出来,是想和她商量赎身一事。奈何已经和宝玉有了首尾,自恃是宝玉的人了,一心想着以后怎么争荣夸耀的袭人怎么肯出来嫁个平头百姓,哭闹着,“至死也不回来”,坚执不肯出来。宝玉到了袭人家,袭人处处表现她和宝玉不同寻常的亲密,并将宝玉的玉摘下来给来家中的几位姊妹炫耀。……

    等袭人晚间回到府中之后,又借着和宝玉闲话之际,由宝玉到她家中看到的那个穿红的表妹,引出“赎身”之说,从而称心如意地辖制了宝玉一番,和宝玉“约法三章”才罢。本来袭人见宝玉如此作为,显见她在宝玉心里地位非同一般,心畅神快之际却被宝玉的“八人轿”之说败了兴致。袭人闭眼睡觉,不肯再说话。次日觉得身子不好,请医就诊,开方煎药,将宝玉圈在身边大半日,午后,宝玉才有暇,有心出门闲逛。

    去了黛玉处,未进屋,宝玉就听见房内笑声,屋里除了釉玉三姐妹,原来是李纨、凤姐、宝钗还有迎春三姐妹都在这里。一见他进来,李纨笑道:“正说满屋子的人就缺你了,你就过来了。”宝玉笑道:“这般齐,谁下帖子请的?”凤姐笑着对黛玉道:“昨日你去看大姐儿,离开之时,我们大姐那个恋恋不舍,让我这个当娘的都吃醋,今儿一睁开眼,大姐儿就念叨着林二姑姑,看在我家大姐儿这么念着你的份上,你可要多去看看她。”

    其实将大姐儿带到黛玉这里玩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黛玉去看大姐儿,见到凤姐没有涂脂抹粉的模样吓一跳,只见凤姐容颜憔悴,脸黄黄的,眼珠儿枯涩,满脸疲惫。原来凤姐自恃强壮,费心太过,整日忙碌不已,不知保养,以致身子渐渐亏损,病根渐成。黛玉看不过去,提醒凤姐,让她不要过于操劳,免得坏了身子。在凤姐的抱怨声中,说她何尝不想歇歇,但是没办法,事物冗杂,忙得不得闲。所以黛玉就将贾敏教授的管家之法稍微提了那么一嘴。

    不说贾敏住在贾家的时候每日里优哉优哉,单说她搬走以后,竟然能够将家里的事扔下回来住娘家,这是凤姐看在眼里的。虽然林家主子少,但是林家也是大家,世交故旧,亲朋好友,……府里上上下下也有好多事需要打理。再说,东府里主子比林家还少,尤氏也没贾敏这么闲。因此她就想着取取经。不得不说,上次贾琏和平儿的劝告还是有点用处的,不然凤姐一向自认聪明能干,哪里肯向贾敏学习。只是正是因为凤姐在他人的眼中是能干的,所以她不想让人家知道她向黛玉请教一事,从而以大姐儿为借口,遮掩黛玉去她房里的真正目的。

    听话听音,黛玉又怎么会听不出凤姐的真实意图,不过凤姐既然不明说,黛玉自然也不会当众点破。因此笑道:“你们听听:琏二嫂子多会使唤人,连杯茶都没有,就哄我做白工,真真好算计。”言语中戏谑凤姐既然打算向她请教,她怎么也算她半个师傅,就算没束脩和谢礼,凤姐怎么也该敬杯茶给她,谢谢她这个师傅的指教。凤姐笑道:“不过一杯茶嘛,这是小事,好办。只是你吃了我们家的茶,可是要给我们家作媳妇儿?”从拜师敬茶转换到以茶论婚的习俗上去了。

    众人闻言都大笑起来。宝玉听了,心中一动,脸露傻笑,微微低下头去。黛玉涨红了脸,回过头去,一声儿不言语。宝钗将宝玉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不是滋味,笑道:“琏二嫂子真是好诙谐,林二妹妹素日里也是伶牙俐齿的了,没想到遇到琏二嫂子也只能甘拜下风。”着重点落在了凤姐的口齿上。黛玉啐了一口,道:“什么诙谐?不过是贫嘴贱舌的讨人厌罢了!”哪里是说不过,只是因为涉及到婚嫁之事,虽是玩笑,但也不是女孩当着众人可以大房谈及的,自然只有避让了。

    凤姐却不依不饶起来,将站在一旁的宝玉拉过来,往黛玉身边一推。宝玉一个不防,撞上黛玉,赶忙分开,后退,站在一边傻笑。凤姐如同蹦豆一般,道:“你给我们家做了媳妇,还亏负你么?你瞧瞧门第儿配不上?根基儿配不上?还是人物儿配不上?或者家私儿配不上?哪一点儿玷辱你?”虽然公帐上没钱,二房分家也分不到多少财产,但是王夫人的私房丰厚的很,将来这些差不多都是留给宝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