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收入中的七分用于应付家中花销和人情往来,还有两分存起,剩下的一分作为应急费用,预备一年中凭空生出的事来花用,若是剩下了,也可以积起来什么时候使。若是这一年花用有剩下的便可以再买田置产。存起的两分,每次动用置产之时,帐上必须保证永远存有一年收入中的两分。”

    漱玉歪着头,问道:“那么母亲,若是家中收入满足不了支出怎么办?”贾敏笑笑,道:“入不敷出的话,只能想办法开源节流了。但是开源不是那么好开的,只能尽力节流了。想办法俭省,削减家中用度,遣散奴仆,缩减开支,……万不可为了面子好看还强撑着架子,否则……。其实若不是生活过于豪奢,或者被家里下人奴仆蒙骗了,一般人家的收入还是够家里用度的。”

    然后,贾敏又细细的向三玉讲解下面的奴仆中饱私囊的种种手段,最常用的虚报数字,做假账,从中牟取私利。三玉听了贾敏讲述下面的瞒报手段,将那鸡鱼肉蛋瓜果菜蔬,吃穿用度的报价少则四五倍,多则十几倍。三文钱两个的时鲜鸡蛋,能够报到十文钱一个;猪肉二三十文一斤,报到二百文;一二两银子一匹的绫罗绸缎报到十两一匹,……

    贾敏道:“你看看,这样算来,账上报价竟是外面的四五倍,甚至十几倍,这多报的银子哪里去了?还不是落到下面的人手里中去了。你们别当这几文几文的钱少,积少成多,集腋成裘的道理你们总该懂得?何况,我们家光衣食穿着,哪个月少说也得近十两银子,若是让他们这么打夹帐,他们一个月落下的不比我们花用的少,下面的人一个月的月钱才多少?再说,他们都敢在这日常吃用上做手脚了,还有什么地方不敢伸手的呢?”

    三玉听了之后掩面沉思。过了一盏热茶的时间,釉玉叹道:“采买瞒报那么多,假账作下来,能蒙骗过主子,可不仅仅只是采买上的人的行为了,恐怕账房,还有各个管事,……已经联合起来了。若是家中的奴才都牵涉进去,做主子的还未曾发现的话,家里被掏空还是小事,这样的人家从根子就已经烂了,恐怕……”败落是迟早的事。“母亲蠲了家中大部分的采买差事,直接让商家上门,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

    听了釉玉的论调,贾敏笑笑,心道贾家可不正是如此。她颔首道:“不仅仅是这个原因。这样做,我们这边不仅省了好多费用,商家也免了和府中各个管事打交道,他们不仅省事,也省下不少打通关节的银钱,一举两得。下人这边清爽,卖家和买家也难以勾结在一起,管家理事起来也省好多事。……”

    正说着话,霁玉从外面进来,道:“今天我到外祖家,外祖母又问起大姐姐你们来着,说是母亲身体既然已经好了,就想接你们过去住几天。”没人接话茬,三玉都不想去贾家。漱玉眼珠转了转,转移话题,好奇的问道:“二哥,你不是和大哥去皇觉寺见弘一大师去了吗?怎么又跑到你外祖家去了?”霁玉道:“唉,宫里来人将大师请了过去,我和大哥只好回来了。本来我俩打算去藏书楼那边看看,顺便选几本书回来,路上遇见了琏表哥,被他拉着去了外祖家。”

    既然去了贾家,那么没有不去拜见贾母的道理。霁玉到了贾母那里,听说宝玉进了工程俱已告竣的省亲别院玩耍散心,和带着清客相公来游园拟题匾额对联的贾政撞个正着,被贾政抓去考校题咏。因知道贾政对宝玉向来没有好脸色,每次见到不都责骂就是责骂,所以贾母听说宝玉和贾政在一起,提心吊胆,担心不已,不时打发人去探听消息。这种情况下霁玉不好离开,只好陪在贾母身边一同等消息。等宝玉出来,见他欢喜,知道贾政没有为难他,贾母心中欢喜。听着宝玉眉飞色舞的讲述他在园子里的种种,又见宝玉身上佩物一件不存,知晓是被贾政的小厮解了去,霁玉感慨万千。

    讲述了他在贾家的所见所闻,霁玉摇头叹道:“都说二舅舅自幼酷喜读书,如今看来,也就是个‘好’读书罢了。他身边的清客逛省亲园子时拟的‘淇水遗风’和‘睢园遗迹’还算勉强,至于什么‘武陵源’、‘秦人旧舍’、‘斜阳院’都是什么,不仅带有避乱之意,而且颓丧,二舅舅却半点都未察觉到不妥,也不想想,那园子是迎接娘娘省亲的,是大大的喜事,若是用了那样的名字可是好笑了。二舅舅还整日里责骂二表兄不喜读书,但是就二表兄那个水平还知道其中的不合适呢。……”

    “二表兄和外面的小子们淘气,常常让人将随身的香囊、荷包、扇袋等配物解了去,这也不算什么。只是我听说二表兄屋里的针线从不让针线上头的人做,除了他身边的丫头动手外,还让众姊妹给他做去。幸好大姐姐、二姐姐和三妹妹从来不曾给二表兄做过针线,不然且不说如今我们年纪渐大了,虽然二表兄不是外人,但是到底不是亲兄妹,给他做针线多有不妥,若是让人拿着做文章,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有损的还是姐妹们的闺誉,还是避讳些的好。再者像二表兄这般行事,闺中女儿针线落到外面去,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故事来。二表兄这般行事也忒不知道分寸了,他只当不过一个荷包,扇袋,不过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