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林海应该是抓紧有限的时间和家里人在一起,哪里还会理会外人。

    林起面露难色的道:“太太,恐不能回。甄大人不是一个人过府,新任巡盐御史也一起来了。”闻言,贾敏和她身边的几个孩子脸色都变了。贾敏神色淡淡的道:“哦?知道了。这样话,就不用告诉老爷了,我带着霁玉出去见客就好了。”很显然,甄大人此行并不是来探望林海的。虽然贾敏作为女眷出面不太合适,可是这个特殊时候,也不好计较这些。

    贾敏和霁玉走到待客的花厅,厅里却不见人。甄大人和一白面,少少的几道黄须在下颌捻成薄薄的一绺,年纪大约在四十左右的胖子正在外面探查四周环境,两人还时不时的就房舍的建筑说些什么。见到这一幕,贾敏不由得柳眉倒竖,心头火起。巡盐御史任期三年,三年的时间还不够看的,用不着这么迫不及待吧?

    “甄大人,……”贾敏按下心中的怒火,安抚住一旁暴躁的霁玉,轻声道。被贾敏这么一喊,甄大人和那个胖子身子僵硬了一下,显然他们也觉得刚才的行为不妥,如今被主人抓个正着,颇为尴尬。贾敏将甄大人和胖子让进花厅,她也不和他们罗嗦,径自道:“甄大人有心,前来探望我家老爷,我在这里谢过了。只是我家老爷身子不适神疲体虚,不见外客,多有怠慢,还请见谅,所以这里就不好意思了。”话说完,贾敏就端茶送客。

    甄大人和那胖子没想到贾敏连客气都不曾客气几句,竟然直接说话撵人。本来心里因为刚才的行径而产生的那点歉意消失无踪,也生了气,当下也不客套。甄大人直接道出来意:“这位是新任巡盐御史周大人。周大人于日前来扬州赴任,目前住在驿站之中,驿站地方狭小,而且很是脏污,住在那里多有不便,何况扬州府上下皆知,林大人中毒在身,命在旦夕,一旦亡于府衙之中。这官邸中原来死过人,周大人住进来岂不晦气?所以想着林大人还是搬出去好,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岂不美哉?”

    一旁的霁玉闻听此言,双目如火,怒视着甄、周两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手握拳,青筋毕起,脑海中的那一点清明让他勉强保持理智没将拳头挥了出去。贾敏笑笑,道:“不好意思,我家老爷的任期还没有到,皇上并没有蠲了我家老爷的差事,所以周大人想要上任的话,还请等我家老爷卸任了的好。至于周大人住在驿站方便不方便,与我们林家无干,我们为何要给周大人这个方便?至于周大人觉得我家老爷死于府衙,觉得晦气,那么大可以转调其他差事就是了。朝中忠于职守,死于任上的官员不知有几,若是按照周大人的意思,那后面继任的官员岂不是不做官了?”贾敏知道此刻她不能有半点退让,林海虽是性命垂危,可是到底还活着,他们就这般行事,若是等林海死了,她和孩子们岂不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周大人来的周家因为在皇上还是默默无闻的皇子时,就跟着皇上,后来他的堂妹又成了皇帝后宫中的一员,行事颇合皇上的心意,所以皇帝待周家与众不同。不过因为巡盐御史乃是有名的肥缺,所以周家为了给他谋这个职位,也是费了好大一番气力。对于上皇和皇帝之间的不睦,皇帝对世家的不满,周家因为跟随皇帝日久,也知道那么一点。

    因此周大人在知道林海是上皇的人,而非皇帝的人之后,就很不把林海放在眼中。再加上,眼下林海将死,已经如同没牙的老虎,威风不起来了,林家又没有其他兄弟手足帮衬,姻亲贾家虽然号称国公府,但是根本没有出色的子弟,不过是一帮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罢了,没什么威势。何况周大人知道皇帝对世家的不待见,因此也不惧贾家。

    林海在两淮盐政上一呆就是十余年,而后又主理盐政改革,纵使不贪,只怕家财也少不了。因此周大人就琢磨着,等林海死后,孤儿寡母弱女的,还不是任他怎么说怎么是,到时必然发上一注大财。纵使林海是为国捐躯又如何,人死如灯灭,唯一能够作为倚仗的贾家又提不起来。不管林家还是贾家都不是皇上的人,皇上怎么会护在里面?所以周大人一点都不担心。没想到他这边刚给林家一个下马威,就被贾敏挡了回来,一点都不客气,而且言辞有据。让周大人意识到林家虽然是肥羊,但是并不像他所想的那么好下嘴。

    周大人冷哼一声,道:“既然林夫人如此说,那么我和家眷就暂时住在驿站好了。林大人身为巡盐御使,鞠躬尽瘁,实为我辈之楷模。不过林大人这副模样,显然已经无法理事,下官既然被皇上点为巡盐御史,少不得要帮着署理盐政上的事务。还请林大人将账册和官印奉上,也好让衙门的人听命行事。”

    贾敏扑哧一笑,道:“周大人这话好没道理。官印和账册自然都在衙门里放着,哪有到我家来寻的道理?且不说官印是在衙门里放着,没有朝廷命官将官印放在家里的道理,就是盐政上的账册,想要拿出盐政司,需有巡盐御史和盐使司左、右都转运使三方印章才可。本来我以为周大人也是做官多年之人,对此应该了然于胸,不然也不会被皇上委以重任,不过今日观周大人行事,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