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釉玉道:“像这样的仿生花,我们的妆匣里都有那么几朵,我们也戴不过来,因此都丢在妆匣里生灰。反正放着也是浪费,倒不如分了好,免得让花儿蒙尘。只是我们这些不过是家里下人胡乱作的,哪里比得上人家‘宫里’出来的,所以不好赠给几位姊妹,‘只配’给她们身边的人戴着玩吧。”釉玉特意在“宫里”和“只配”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表明两者不堪一比。

    其实作仿生花并没什么特别难的。除了材料之外,就一个要求“形似”。因为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女红要求高,因此几乎每个人都能做出几朵,有那特别手巧的,作出来的自然和真的一样。虽然皇家使用的都是最好的,但是薛家现在虽说还顶着个皇商的名头,可是早已经大不如昔,纵使偶尔得到些宫中用的东西,也不是上等的,不过是给像“贵人”“美人”这样等级的人使用的罢了。林家从扬州开始就作仿生花,也作了这么些年。釉玉她们戴的,自然是做的最好的那种。顶尖的和次一等的一比,自然比不过的。

    黛玉和漱玉见釉玉这么促狭,忍不住笑了起来。姑娘身边伺候的丫头们被府里的人戏称“副小姐”,吃穿用度和姑娘们比起来几乎不差什么。但是副小姐到底有个“副”字,不是正经八佰的小姐,一个“几乎”说明还是有差别的。若是林家把花送过去,主子戴的反而比不上奴才,那可真是笑话了。

    漱玉拍手道:“嗯,大姐姐的这个主意不错。这个差事就让老太太给我们的人去做。小姐妹之间联系联系感情,送点小礼物,顺便说点小话,岂不正好。嗯,鸳鸯、琥珀、金钏儿、彩霞、彩云、袭人、晴雯、麝月、司棋、绣橘、侍书、入画、……”漱玉掰着指头开始数人头,数到一半道:“哎呀,这么些个人,只怕花不够。”不用她们说,下面的人也会把周瑞家的“失职”给传播开来。

    釉玉笑道:“放心,绝对够。除了这两枝,你那边应该还有,我和二妹妹这边也有几枝。我们三个的加起来,就差不多了。若是不够,让我屋里的或者你们房里的现扎几朵也来得及。就算要送,我们也不能马上送过去,要等几天,不然可就是和薛家对着干了。”

    黛玉笑着提醒:“算来算去,琏二嫂子那里的平儿可不能忘了。”黛玉知道,如果不是釉玉拦在前面,她说出去那句“挑剩下”的话,可就得罪五个人。像站在王夫人边上的周瑞家的这种奸猾小人得罪了就得罪了,可是迎春三姊妹和凤姐是无辜的,是办事的人把事情办错了,而不是她们从中挑拣,挑肥拣瘦之后把剩下的花儿给她们。若是当时说了的话,她固然是有口无心,可是听的人却未必这么想。何况还有周瑞家的这样的小人从中架桥拨火。凤姐虽然和薛家是亲戚,但是到底不像王夫人那般和薛家那么亲近,在薛林两家的争斗中,她是中立的,甚至因为贾母的关系,还偏向林家一点儿。

    漱玉怕算计不清,干脆拿出纸笔写出来,听黛玉这么一说,把平儿的名字添了上去,跟着又把宝钗身边的莺儿名字也添了上去。黛玉帮着漱玉数人头,数到探春身边的翠墨的时候,想起跟在史湘云身边的翠缕,因此道:“薛家四处送东西,做人情,怎么这次把云丫头给忘了。既然我们记起了,就帮着圆了吧。“说着从锦匣里挑出三枝花来,招呼舒眉:“你把这花儿收起来,明个到厨房将那西式点心捡一盒,云丫头爱吃,和这花儿一并送到史家去。”

    釉玉听黛玉这么一说,忍不住笑道:“你也够坏了。薛家四处派送东西,小恩小惠的,为的是收买人心,偏你在这边给她捣乱。”这下子周瑞家的做的事情不仅在府里众人皆知,都传到亲戚家中去了。看王夫人怎么处置她。

    王夫人对名声可是非常看重的,纵使她不待见林家,在砌门改建的时候难为贾敏,贾敏虽然恼怒,也说不出什么,因为王夫人的理由“光明正大”。因此,虽然她不待见三玉,可是她绝对不会亲自说出口,授意下面的人去做什么,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就如同她待赵姨娘和贾环一般,从不亲自出手。以至于赵姨娘那个傻的,认为“太太是好太太,是下人们势利眼。”今这事,是周瑞家的讨王夫人的好,自行做的。若是不闹出来,王夫人自然高兴。若是翻出来,她为了显示她的清白,不被人说三道四,自然要做一番表示才是。周瑞家的这次惨了,正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漱玉哼了一声,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我们的这位二舅母最爱作躲在后面,让下人出头这样的事情呢,敢做就要敢当。说到底,还是周瑞家的陪房身份‘害’了她。正因为周瑞家的自恃是二舅母的陪房,有靠山,所以才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可是闹出来的话,她身边的陪房这么没规矩,不晓事,在这等小事上待亲戚刻薄得如此明显,人家自然会怀疑是不是和她有关系,不然一个奴才怎么敢呈主子的强?纵使二舅母重重处罚了周瑞家的,但是脸面也无光了,一个“御下无方”的名头是少不了了。不管怎么着,她在老太太和母亲这边都要有个交代,周瑞家的讨不得好是一定的了。”

    黛玉看见舒眉将她拣出来给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