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辉摇摇头,道:“不是。虽然我想着重振家声,但是并不想从事盐业。文家就是因为盐而被查处,从而家业凋零的。本来文家在从商场上就结下了不少的仇人,而后文家的倒台牵连了一大批盐商,还有那个账册……。纵使继续从事盐业生意熟门熟路,而且有林大人在上面,但是文家也不宜再涉足盐业。”

    贾敏听文辉这么一说,才发觉她想的不周密,只看到文辉重新进行盐业买卖的好处,没看到坏处。文辉真的要重操旧业的话,不说商场上的仇人,单那本密帐结下的仇就足以让文辉一家老小粉身碎骨了,就算林海是正二品大员,也罩不住。实在是弊远远大于益。“既然你不想从事盐业买卖,那么借那么多钱做什么?”若是涉足其他行业,根本不熟悉,哪有一上来就投这么一大笔银钱的。

    “我想出海。”文辉道:“海路虽然艰险,可是去海路走一遭,货物若是到了苏禄,缅甸,南掌(老挝),暹罗,琉球等国,至少有十倍的利息,那边的货物再到这边,也有十倍的利息,获利甚大,虽吃些辛苦,担些风险,也甚值得。”

    顿了一顿,文辉又道:“当年文家兴盛的时候,我出门办事,在马车店里救了一个病倒在店里的老头,老头病好后,作为报答,给了我一副海图。因此我想着出海走一趟。”

    前朝殇帝在位期间,好大喜功,讲究万国来朝,所以海贸极为兴盛。待到本朝高祖建国,到今上登基之后,海贸时禁时开,变幻不定。炀帝末年,本朝立国之初,四海不平,附近的边陲小国趁火打劫,因此高祖立国之初,面禁海。等高祖实现了国统一后,认为海氛廓清,海禁遂开。

    海禁重开后,沿海人民纷纷出国谋生,然而每年造船出海贸易者多至千余,回来者不过十之四五。未归者,除了海上遇险,丧生海底之外,不少人居留国外后勾结爪哇等地土著对沿海进行破坏活动并资助海盗队来往商船进行劫掠平分赃物。朝廷认为海外各国历来是“海贼之渊薮”,“数千人聚集海上,不可不加意防范”。于是,在高祖末年,朝廷再颁禁海令,“商民不得下海交易,沿海居民内迁50里,违者或越界者,无论官民一律处斩,货物没收,犯人家产偿给告发人。”

    沿海居民世代依海而居,以出海捕捞和贸易为生。禁海令一出,严重影响了他们的生计,而迁界令一出,更剥夺了他们的生存基础。因此,走投无路,无以为生的沿海居民,投身做贼,劫掠沿海。到了太宗当朝的时候,认为“船只出海,有裨民生”,开海可使“穷民易于资生”,重开海禁。奈何海盗猖獗,而且和倭寇勾连在一起,在沿海边界形成倭寇之患。为此太宗接受臣下建议罢市舶,厉行海禁。断绝海上交通,禁止所有的对外贸易。

    整个太宗一朝,海禁是开开禁禁,时张时弛。到了今上登基之后,因户部无钱,为征收商税,财政收入有所增加,不再禁止私人海外贸易。但是在朝廷中目光短浅的一干腐儒认为“海禁不可轻开”的言论下,只开放了福建、广东两省的海禁。

    自本朝立国以来,海禁政策的不断变幻,加上前朝末年的战乱,原本从事海外贸易的几大商家早已经没落,出海的船工青黄不接,再加上海上风险大,天灾**皆有,虽然有为巨额利益吸引而为之冒险之人,但是一般的人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但凡有一丝活路的情况下,还是不会去冒这个险的。所以贾敏听文辉说他想出海,顿时一愣。

    沉默半晌,贾敏才道:“想要出海,单有海图可不行,船和船工你预备怎么办?海路艰险,途中的天灾无法预料,也就罢了,那么**这边你打算怎么办?听人说,海路中,水手们易患病,关于疾病这边你可有什么预防的措施?还有众多在海上专门以劫掠海商为生的海盗,若是碰见的话,你又有什么对策?”

    文辉有条不紊的回答道:“若是太太借钱给我,我打算到船坞去订做双桅杆帆船来运货。这船是本朝最好的船只,远载量大,而且船速快,遇见海盗只要鼓满风帆,大可以以速度取胜,跑掉。至于疾病,我打算请个大夫上船。船工倒不用太担心,我早已经定下人了。去年,泉州专门走海贸生意的姚家,因为在海上遇到风浪,货没了,家产赔了个干净,所以家中养的伙计都遣散了,我恰逢其时,把所有的银钱都拿出来,定下了几个惯走海路的好手。其余的水手只要在码头现招都来得及。”

    贾敏轻笑出声,道:“姚家之事我也听说一二,实在是让人惋惜。几代人攒下的家业就这么没了。像姚家这样惯跑海路的一夕之间家业败落不说,连人都没了。我凭什么相信你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第一次下海之人的言语,就这么借一大笔银钱给你?平白无故的,一点抵押都没有,我为什么要借你这么银钱?姚家货没了,人没了,可是只要家里还有钱财赔付,你这边借了钱,出了事,就算不要利息,你拿什么还我?”

    被贾敏的话问住了。文家现在除了几口人之外,连住的地方都是林家的,哪有什么能做抵押的?就那么几口人,就算卖身为奴,也不过百多两银子,和一万两的数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