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大多是妻子和母亲进来探望,他虽然惦记妹妹,可是多数都为生计而奔波,无暇进来,纵使偶尔来一次,也等小厮禀报之后,各处女子回避之后他才入内。今日听说妹妹早产,也顾不得了,就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只是让文辉开口向贾敏表示歉意,他做不到。如今妹妹早产,九死一生,谁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个女人做的手脚。但是若是什么都不表示,他又觉得过不去。于是文辉对贾敏拱了拱手,示意她多包涵。跟着临江往花厅去。

    一个姨娘生产,她这个作主母的若是膝下没有孩子,在这里守着是贤惠。但是她有嫡子嫡女在身,而且文姨娘怀的又是女儿,她还在这里可就是自降身份。贾敏对文辉的举动视而不见,转身往回走,并大声说:“传我的话,把守二门的小厮每人二十板子,扣三个月的月钱,青天白日的竟然放男人进来,难道不知道这里都是女眷,外男不得随意出入?怎么当的差?这么没规矩。”

    贾敏的声音传入到文辉的耳中,文辉的脸一下子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贾敏的言语和举动无疑等于给文辉一个耳光。明明刚才贾敏还说“有情可原”,这会却是这么个态度。文辉只觉得满心满眼的苦涩。他知道是自己不占理,才导致人家如此对待。纵使心中怀疑贾敏作了手脚,没证据的情况下不该给贾敏摆脸子。何况他是文姨娘的哥哥,纵使文姨娘在怎么体面,也不过是个妾。妾的娘家人本来就算不上正经亲戚。再说如今他家还是依附林家生活,更无法挺直腰杆。贾敏这么对他,算是宽厚的了,若是那刻薄的,一棍子把他打出去,他都无话可说。

    看着文辉挺直的背影似乎一下子佝偻了下去,贾敏心中冷笑几声。亏文姨娘还说她哥哥聪明,她想着,文姨娘是个聪敏的主,被她推崇的哥哥也错不了,没想到却是这般模样。贾敏摇摇头,心中感慨着。刚才去通禀林海文姨娘生产的临波满头大汗的跑来,远远的看见贾敏大声喊道:“太太,太太,不好了,老爷在外遇刺!……”

    “什么?”贾敏震惊的喊道。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书中可没有这段情节,何况林海身边还有人保护。旋即反应过来,刺杀就是偷袭,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纵使有人护着,没准也可能出事。

    这一年来,借着义忠亲王倒台,以文田两家为首的众多盐商被抄家灭族,林海把盐政上的官员也梳理了一遍,该撤职的撤职,该问罪的问罪,该抄家的抄家,……经过一番腥风血雨,两淮盐政上面的事物变的较为清明。林海此举不知道得罪了不少人,有多少人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因此遭到刺杀实属正常。书中没写不代表没发生。,现在重要的是林海人怎么样,是生是死?

    抓住了重点,贾敏追问道:“老爷怎么样?”若是林海这个时候死了,那么她和孩子们怎么办?临波气喘匀,咽了一口吐沫,道:“老爷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只是跟在老爷身边的人死了还几个……”林海也知道他这在盐政上的这番动作会得罪不少人,很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最近出入都带着不少人,以护卫他。

    听了林海没事,贾敏松了一口长气。只要林海没事就好,至于其他人的死亡,贾敏并不在意。说她冷血也未尝不可,毕竟死的人中不涉及到她切身的利益,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不过林海出事,不管他受没受伤,贾敏身为妻子都的上前表示一下关心。

    召来林海身边的小厮问清林海的所在,贾敏来到了书房。来到门口,守在书房的嘉言忙给贾敏见礼。贾敏看着紧闭的书房门,问道:“老爷可在里面?”嘉言点点头道:“老爷刚才进书房就把我撵了出来,说他一个人要静一静,不得打扰。”言下之意就是贾敏最好也不要想着进书房“骚扰”林海。

    贾敏装作没有听见嘉言的话,站在书房门口,敲了敲门,喊道:“老爷,老爷,……”可是半晌屋内却一点声音都没传出。贾敏叹了口气,又道:“我进来了。”说完走上前两步试着推了推门,门吱嘎一声就被推开了。从门口可以清晰的看见林海背门而立,望着窗外。贾敏进了屋,把门再关上,道:“老爷,我听说老爷今日在外遇刺,可是吓坏了,看到老爷没事也就放心了。”

    说句实话,贾敏不会劝人,而且她也不知道林海这个时候在想什么,所以贾敏觉得她的言语自己都觉得干巴巴的,不会起作用。林海能搭理她才怪,果然林海听了她的话,站在那里一声不吱,连头都没回。林海不出声,关心的话,刚才已经说了,所以贾敏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好站在原地陪林海站着。

    不知道站了多久,贾敏只觉得腿都酸了,有些支持不住了。林海才转过身,道:“我无事。我林海一介书生,虽手无缚鸡之力,可是也不是那些魑魅魍魉的一场刺杀就能吓道我的。我虽不才,可是也懂得‘舍生取义’和‘杀身成仁’的道理。当日始祖比干为纣王愿剖心而死,从而被誉为千秋忠义之臣。我虽不堪,作为始祖之后代,为国为民尽忠尽职,方不负身上流淌的始祖殷少师比干之血脉。纵使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再怎么闹腾也不会让我退缩,何况我也不是被吓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