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弱的烛光下,那繁复的河灯灯芯旁边,并排写着他与雁翎的名字。而且,那清丽端秀的笔迹,一看便是出自于雁翎之手。

    在两人名字的外圈,还用墨水勾画出了一个特别的形状。贺见霜不敢置信地盯了半晌,河水波光粼粼,投映在河灯上,光影不断摇晃。借着这光芒,可见那上面画的是一个心的形状。他并没有看错。

    在两年前,从雁翎口中,他第一次听说过这个形状的意义。

    那时候,雁翎说这句话时嘴角微笑的弧度还清晰在目。她说,心的形状的意思是——喜欢、爱、把放在心上。

    贺见霜缓缓捏紧了这盏河灯——雁翎把他们两人的名字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不是早已拒绝了他么,她为何又要写这句话撩动他心弦?

    ——很显然,这一刻的贺见霜已经忘记了——明明是他把人家放得好好的河灯捞上来的。[蜡烛]

    或许雁翎对他也有情——光是这个猜想就让他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惊喜如同涟漪一般一圈圈扩散。

    现在已经彻底入夜,黄昏的日光落入山下,天上星子闪烁,在桥墩这地方,光线未免也昏暗了点。贺见霜抬头,大步往回走。

    那小贩见刚才那浑身煞气的公子忽然捞着一个湿漉漉的河灯冲到了他身边,还以为他是来闹事的,连忙远远躲开了。可是,由始至终,那个公子都没有发难。于是,他悄悄地抬头,往贺见霜的方向看了一眼。

    却见刚才还对他所说的河灯不屑一顾的贺见霜,一扫阴霾,一双明眸比最绚烂的晚霞还要熠熠生辉,如同捧着一个宝贝一样捧着一盏湿漉漉的、花哨的河灯在反复摩挲,表情变来变去,激动,喜悦,惊喜,怀疑,甚至还带有几分傻兮兮的天真羞涩。

    片刻后,贺见霜忽然意识到自己把河灯都捏皱了,连忙松开手,把河灯的花瓣重新展平,把形状归拢好。

    这一刻,这盏刚才还被他嫌弃的庸俗不堪的河灯,在他眼里忽然变得雍容华贵,优雅美丽了起来。和它一比,旁边那些没有任何花纹装饰的河灯简直寒酸至极,完全比不上他手里这盏。

    不行,他待不下去了,他要马上回去问问雁翎是什么意思。

    于是,在那小贩惊诧的目光下,贺见霜小心翼翼地抱着这盏河灯,一个转身,飞快地消失在了夜色下的人潮中。

    且说那边。

    首先,需要把时间往前推上大半天。

    今早清晨,就在贺见霜还没酒醒,在客栈睡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一夜未睡好的雁翎便已经起身了。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过去敲敲贺见霜的房门。

    当然了,冷战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沟通才是。所以雁翎是不会采用这种方法哒。

    然而,敲了半天都没人应,门也锁住了,雁翎稍微犹豫了一下,手中捏了一个诀,一道耀眼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过,那个精致坚固的锁头便被焚烧融化,如烟雾一样消失在了空气中。

    雁翎把门推开了,只见一室寂静。她冲到了床铺边上,那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显然贺见霜一夜未归。

    一生气就玩失踪——雁翎腹诽了一句,在原地叉着腰想了一会儿,决定下山去找他。不过,在岳明山这么广阔的山脉地界中找一个人可不容易呐。

    这么想着,雁翎便找离决要了两个包子,一边吃一边下山了。雁翎并没有看到,当她离开后没多久,一个人便鬼鬼祟祟地从山道上山了。

    此人便是孟萧萧了。

    她手里捏着一个黄色的小纸包,咬紧了下唇——这段时间,无论她如何示好,贺见霜都对她冷若冰霜。以前,她还能用“贺见霜对谁都那样”来安慰自己。更何况,贺见霜以前对她虽不算热络,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满满都是冰冷漠视,甚至是嘲弄。这一切,都是因为雁翎来到了这里。如果雁翎没有来,自己就不会因为看到贺见霜对她的特别而感受到危机感,从而被人撩拨几句,就嫉恨地做出那些损坏贺见霜对她印象的事情。而且,这印象似乎已经难以挽回了。

    想到这里,孟萧萧的眼底闪过了几分决绝和痛苦——她爱慕这个男子,就像鬼迷心窍了一样。不论用什么手段,都想要得到他。所以,她费了很大的代价,才拿到了手中的这种西域的药物。它溶于水中,无色无味,就连拥有最高深武功的人都没法察觉出来。然而,这种药却是极其剧烈的催|情药,一包药粉分为两部分,男女各喝一份。它歹毒的地方就在于,它是靠气味来发挥药性的。当任何一方能嗅到对方的体味时,催情的效果便会发作。而中毒的人只能和那个喝下另一半药粉的人互相解除药性——除非以自残的痛感去制止这股冲动。

    而在天霄派这种极其注重规矩教条的地方,一旦成事,贺见霜就只有娶她一条道路了。从前,门派就出过一件类似的事。一位德高望重的师兄在家乡本有一位感情很好的未婚妻,然而因为喝酒误事,毁了一个门主的女儿的清誉,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