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梅炎之便前往了肃幽阁,求见了应允龙真人。据说当时,一帮德高望重的门主都在里面。

    没人知道在那一炷香的时间内,他们在里面谈了什么。只知道梅炎之进去了没多久,便有一位年长的门主负气推门出来,拂袖而去。这位门主与梅炎之关系尤其亲近,梅炎之的剑法有百分之七八十都师从于他。

    一炷香后,肃幽阁的门再次被推开。梅炎之神色平静地走了出来。

    那天之后,蒿山派便渐渐有人听说了——大师兄去找了应允龙真人,主动拒绝了离开蒿山派、去天霄派的机会。这件事把那位格外关怀他、栽培他的门主气得够呛,当场就没有好脸色,甩袖而去了。

    而这个消息也正是那位门主现在带的徒弟所传出来的。

    这消息传出时,众人纷纷哗然。一时之间,蒿山派满是风言风语,什么样的八卦版本都有。比方说,有的人猜测梅炎之是职责加身,不忍离开蒿山派。有的版本则说,梅炎之是为了照看尹灵而留在了蒿山派。而更猎奇的版本是——梅炎之早已被那个扒衣女狂徒拿下了,此番就是为了她才不离开的。

    总而言之,这件事惹得好一出众说纷纭,也的确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与此同时,这两天,贺见霜也许是知道雁翎在烦恼什么,并没有像平时一样与她在一起。而是分开吃饭、分开行动。

    毫无疑问,这异状很快便被人发现了。

    发现的人里面,惟独秦柏最藏不住心思,就转着大眼珠跑来雁翎身边,偷偷地问:“小师妹,和贺师弟吵架了?”

    雁翎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秦柏摇头晃脑道:“有句话说得好——床头打架床尾和,别太担心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引起的,总而言之,和贺师弟肯定很快便能和好了。”

    每逢秦柏乱用成语,雁翎都会笑得肚子发疼。但这一次,她却没法开怀大笑——事实上,光是想到贺见霜会有的反应,她便头皮发麻了起来。

    面对秦柏充满关心的清澈大眼睛,雁翎心中承了这份情,只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说:“嗯,我知道。不过,我们并不是吵架,有些事情不是吵架那么简单的,现在应该还不能理解吧。”

    秦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在这躁动的气氛之下,转眼间,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日子终于走到了雁翎自己定下给出答复的时候了。

    往碰面地点走的时候,她心中便暗暗懊恼——当初自己要是定十天八天后再碰面就好了!总觉得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当然了,这话也只是想想而已。理智告诉她,要是把时间拖延到那么晚,搞不好人选那边会产生什么变数。还是速战速决为妙。

    实际上,即使真的给再多的时间她,她恐怕也无法真的没心没肺地去——伤害一个很重要的人。

    然而,这却是现在的她必须要去做的。

    他们所约的地点是上次分别的地方,也就是后山。在这个地方,无论发生点什么事,都不会被无关人等听到声音。

    雁翎来到的时候,贺见霜已经到了。听见脚步声的时候,他倏地抬眼,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摆,那动作竟有几分天真的紧张和羞涩,柔柔道:“来了。”

    唉,看着眼前跟一朵小白花似的贺见霜,接下来的话便更难出口了。

    雁翎在距离他五米的地方站定了,开口道:“听说了最近的传言吗?梅炎之拒绝了去天霄派的机会。”

    只消这么一句话,贺见霜便意识到了雁翎要说什么,心里顿时一沉,面上则点点头:“我听说了。”

    “所以,这一次去天霄派的人,如无意外便是了。”

    贺见霜颦眉:“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话,和那天没有任何不同。”雁翎缓慢而清晰地说:“请离开蒿山派,去天霄派。”

    贺见霜僵在原地。

    雁翎把双手背在身后,左手悄悄捏紧了右手的手腕,按照自己打好的腹稿,十分平静地说:“我说这些话,无关于任何人,也没有被教唆。只是我个人希望离开。留下来的人,应该是梅炎之,而不是。走吧。”

    贺见霜回过味来,仿佛不认识一样看着雁翎:“雁翎,赶我走,竟是因为——想要梅炎之留下?!”

    贺见霜的目光太过凌厉,那是夹杂着不敢置信和愤怒的目光,几乎要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

    雁翎难以招架地闭了闭眼睛,心中一阵泛疼,鼻子发酸,险些就要说出真相。

    但她最终按捺住了自己——给任何积极的回应,也只会让他徒增不舍。这一关终究要过去。

    于是,她没有看贺见霜的眼睛,用平静无波的声音机械地说:“如果是这么觉得